导读：摘要：提升公共治理有效性面临的核心挑战之一是如何培育广泛的文化认同，以文化支撑和助推组织善治和高质量发展。文化认同之所以能够“助力组织善治”，在于它能把“抽象价值”转化为“集体行动”，把“软实力”转化为“巧实力”，这也是一个硬道理。日记写作这一看似私密的叙事实践，通过系统性的日记平台建设给予私密化向公共化的转编，实现个人记录与公共宏大叙事的完美结合，成为构建集体文化认同、进而助力公共治理的有效纽带。本文首先剖析了公共治理有效性对文化认同的内在诉求，构建起“个体叙事—集体记忆—文化认同—公共精神—治理效能”的理论框架，详细阐述了日记平台在其中作为“孵化器”“档案馆”和“对话场”的三重纽带作用。最后，本文探讨了日记平台建设机制的实施路径与潜在挑战，旨在为创新治理模式提供理论参考与实践启示。

河北农业大学新农村文化建设协同创新中心副主任、校教学督导国万忠

摘要：提升公共治理有效性面临的核心挑战之一是如何培育广泛的文化认同，以文化支撑和助推组织善治和高质量发展。文化认同之所以能够“助力组织善治”，在于它能把“抽象价值”转化为“集体行动”，把“软实力”转化为“巧实力”，这也是一个硬道理。日记写作这一看似私密的叙事实践，通过系统性的日记平台建设给予私密化向公共化的转编，实现个人记录与公共宏大叙事的完美结合，成为构建集体文化认同、进而助力公共治理的有效纽带。本文首先剖析了公共治理有效性对文化认同的内在诉求，构建起“个体叙事—集体记忆—文化认同—公共精神—治理效能”的理论框架，详细阐述了日记平台在其中作为“孵化器”“档案馆”和“对话场”的三重纽带作用。最后，本文探讨了日记平台建设机制的实施路径与潜在挑战，旨在为创新治理模式提供理论参考与实践启示。

关键词：日记；文化认同；公共治理；平台建设

一、问题的缘起

当代社会，人与人之间利益多元、组织形式多样、发展思路复杂的现实，导致公共治理尤其组织善治必须也只能是多元主体协同共治的范式，实现组织的系统性、整体性的治理效能。然而，这一诉求的成功与否，高度依赖于组织成员是否具备对其相关共同体的高度文化认同（Cultural Identity）和由此生发的公共精神（Public Spirit）。缺乏认同的治理，往往陷入 “执行梗阻”和“集体行动困境”的窠臼，组织治理困境和问题的原因中，关键之一是集体组织（内外）的文化认同不足，因此，忍让与包容欠缺，信任与信心减少，交流与合作不畅，管理与领导乏力。因此，寻求有效的实践路径以建构和提升在地文化或者组织文化的认同，进而实现组织治理有效，就成为了当前紧迫的话题。

本文旨在探讨一种微观而深刻的切入路径：主动建构日记平台，将日记从私人领域引入公共领域，使其成为滋养大众情感、提升文化认同、助推治理有效的社会性实践。也就是说，日记这一生动的文本，作为个体日常生活的忠实记录，承载着最原初的情感体验与文化感知，同时也是记录时代的大数据。当这些碎片化的个体叙事通过有组织的平台被汇聚、分享与阐释时，便能够编织出强大的集体记忆之网，尤其具体的社区、乡村的区域人群和组织成员通过这样的平台，从而为组织的公共治理奠定坚实的情感与认同基础。

二、以往的相关研究述评

公共治理领域的研究，通过中国知网的查询和梳理，时间以2025.8.31为限，以“公共治理”为主题检索到9,584篇文献，既有研究多从制度设计、技术赋能、经济利益驱动等角度寻求破解之道，却相对忽视了情感、记忆与叙事等文化软实力要素的基础性甚至决定性作用。因为，进一步在检索结果中再以“文化认同”主题开始检索，“共找到7结果”说明了研究的欠缺。同时，以“文化认同”为关键词，“共找到11,822条结果”，再以“公共治理”为关键词在该“结果中检索”，一篇文献都没有，这个结果再次应验了以主题方式的检索结论。

关于“文化认同”本身的深入研究，我国成果还是比较丰富的，围绕文化认同的研究有着国家认同、民族认同、价值认同等多种视角和方向，从宏观的角度展开的较多，但是，对于将文化认同应用到实际生活中，具体影响到人的行为等认识分析较少，如何把握文化认同的力量，并将其充分运用到城市社区、农村乡镇和某种组织之中，缺乏真正科学有效的解决方法，而且，文化认同与公共治理之间关系如何处理也面临着挑战。[1]

国内学者大多围绕宏观层面的国家认同、民族认同、价值认同、身份认同、文化自信等方面进行有关文化认同的研究。贺金瑞、燕继荣（2008）认为国家认同是指一个国家的公民对自己祖国的历史文化传统、道德价值观、理想信念、国家主权等的认同。国家认同是一种重要的国民意识，是维系一国存在和发展的重要纽带。[2]胡宝平、徐之顺（2018）认为价值认同是城乡文化和谐共生的内生基础。当前中国城乡文化和谐共生，其实质是城乡居民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同。[3]文化的影响是巨大的和持久的，大众通过增强文化认同来凝聚强大的精神力量。郝时远（2020）认为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培育的中华文化认同“是最深层次的认同”。 [4] 涉及到文化认同的路径研究时，邹广文、沈丹丹（2021）认为它是在民族生产实践和文化传统中历史生成的，在共同体的现代化实践和多种民族文化资源推动下生成的，反映了不同时代主题的价值追求。[5]

以“文化认同”为关键词11,822条文献中，以“日记”和“日记平台”为关键词，也没有找到任何文献。这个结果说明在以往研究中，将“日记”或者“日记平台”作为相关变量对文化认同的实践和提升效能的探索研究还处于空白区，也预示着日记写作、日记平台建设作为提升文化认同的研究存在巨大发展空间。

总体分析可知，提升公共治理有效性面临的核心挑战之一是如何培育民众广泛的文化认同，以文化支撑和助推组织善治和高质量发展。文化认同能把社会意识的“抽象价值”转化为社会存在的“集体行动”，把“软实力”转化为“巧实力”，不断助力组织善治和其他公共治理的高效能，这也是一个硬道理。而实现和提升文化认同的有效途径可以从积极推进日记写作、全面构建日记平台开始。

三、理论框架：日记平台担当链接文化认同与公共治理的情感纽带

公共治理的有效性（Governance Effectiveness）将意味着良好的效率与秩序，更体现在政策的回应性、执行的顺畅度、效果的满意度以及公民的自愿守正与积极参与等方面。这一目标的达成，不仅需要超越工具理性，更多的是触及价值理性，以价值导向解决真理问题。日记作为人人可以操控的有效工具，通过人与人的文本互通和价值碰撞的进路，正好架构起来从个体“人”到集体“人人”的融合体系，以文化人，以情感人，以意理人，减少了摩擦系数，提升了和谐的社会或者组织的共建、共治、共享之效。换言之，日记写作这一看似私密的叙事实践，通过系统性的日记平台建设给予私密化向公共化的转编，实现个人记录与公共宏大叙事的完美结合，成为构建集体文化认同、进而助力公共治理的有效纽带，搭建起“个体叙事—集体记忆—文化认同—公共精神—治理效能”的理论框架。

1.日记的育人本质。日记这一传统文化工具随着时代的变迁，目前，呈现出形式与内容的变与不变的螺旋式发展规律。形式上，从纸质日记到传统介质与现代电子日记并存，从简单文字书写到文字记录与图像视频录制并存，从仅仅服务自己到私密享用与公开交流互鉴并存，从自我梳理到内求完美与外展服务公共利益并存，当然还有更多的形式变化在进行中，因为世界上不变的规律就是永远处在变化之中，它们形式虽变化万千，但是作为记录现实生活、工作、思想的工具属性不变。内容上，从结绳记事到心灵反思，从一事一议到经验总结，从自我完善到组织监督，从面向自己到写给他人，从个体升华到社会进步，等等变化中都体现出“今日记一事，明日悟一理，积久而成学”。[6]

日记是一个人终身学习的有效载体，是保障其高质量人生的力量源泉，而且，现在已经成为维护公共价值的一种手段。日记是一种自我革命、自我规范、自我发展的重要的可操作、可推广的最经济的人类文明方式，同时，日记对于家庭、社会、国家的思想教育、文化认同、素质提升、集体共识等诸多方面越来越表现出强大的智力支撑和治理效能。

2.文化认同的内涵与功能。文化认同指个体对其所属群体文化价值的接纳与内化，从而产生归属感和共同命运感。在社会或者组织的公共治理语境下，高度的文化认同能够：（1）降低治理成本，增强政策合法性；（2）培育社会资本，促进合作互信；（3）激发公民参与，形成治理合力。

3.从文化认同到治理有效的路径。文化认同是通过求同存异原则将“个人叙事”转化为“公共精神”，再通过“公共精神”这一中间变量来影响治理和实现治理有效。公共精神的塑造可以通过搭建日记平台，使民众超越个人利益、关注公共事务，逐步地走向一个拥有高度文化认同的共同体，其成员个体更易萌生“主人翁”意识，从而更积极地参与、包容、监督等公共治理活动，共同推进社会或者组织的高质量发展。

四、构建日记平台的纽带作用机制

现实中，不同个体的人以及从不同角度的日记作为个人表达、历史记录、心理流露和社会反映的有效载体，为读者提供了独特的视角来理解日记表象，进一步检视日记自我独白与社会公共记忆的价值互补和历史统一性。

日记，这一古老的私密记录方式，一直以来都承载着人类生活的点滴细节与情感波澜。日记作为个人内心的独白，往往记录着笔者的真实想法和感受，抛开了外界的干扰和约束，其如此的真实性使得日记成为了一种珍贵的史料，为我们了解过去的历史和文化提供了宝贵的线索。同时，日记的私密性也使其笔者能够在自己的空间挥洒自由甚至放浪不羁，成为了个人情感的寄托和宣泄的载体。

在当今社会，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日记作为一种私人记录方式同时产生了形式多样性转化，但是依然保持着其独特的魅力和价值。积极推进和普及日记写作，进而同步搭建日记平台以展示和沟通彼此心得，通过阅读和研究这些日记，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过去、认识现在、展望未来。我们应该在珍视和传承这些宝贵的日记文化中，让它们在新的时代里焕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因而，在如此“个体叙事—集体记忆—文化认同—公共精神—治理效能”的框架中，日记平台扮演着不可或缺的纽带角色。

1.作为个体叙事的“孵化器”。日记是个体对日常生活进行观察、反思和意义赋予的过程。日记平台促使作者从被动的“接受者”变为主动的“叙述者”和“反思者”。因为，日记写作关于社区的人、事、物、情，本身就是一种初步的、内在的认同建构行为，它帮助个体梳理并确认自身与共同体的情感联结，为更深层次的集体认同准备了原材料。

2.作为集体记忆的“档案馆”。当个体的日记内容通过社区读书会、线上平台、故事墙等形式被有选择地分享与汇聚时，私密的叙事便进入了公共领域。这些碎片化的、看似无关联的故事相互印证、相互补充，或粗线条或细纹理地共同拼凑出关于一个乡村、一个社区、一座城市、一个民族和国家的独特的“集体记忆”（Collective Memory）。例如，《千篇红色日记》展示了五省十位共产党员的艰苦岁月中幸福和崇高志向，他们用自己的革命斗争历程和心路历程不仅为我们揭示了革命历史的真相，更让我们深刻感受到了一个普通共产党员的坚定信仰和自我革命的精神风貌。通过阅读和研究这些日记，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和传承红色文化，将革命精神发扬光大。“中国共产党员日记博物馆”这座“档案馆”储存的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充满温度的共同经历，成为文化认同最坚实的来源。

3.作为公共治理的“对话场”。基于共享记忆的日记内容，为公共事务讨论提供了共同的语境和情感基础。治理者可以借此洞察民情民意，理解政策在微观生活中的真实影响。民众则通过对共同故事的回顾，更容易就共同时空和社会组织的未来达成共识。例如，关于乡村振兴或者城市更新的改造计划，若讨论能基于在地民众日记中记载的童年游戏、邻里交往等场景，则相应的景观设计和城市规划方案更容易凝聚共识，激发共建、共治的意愿。此时，日记便从回溯过去的工具，转变为展望未来、协商公共行动的“对话场”。例如，社区微更新中发起“社区记忆日记”项目，征集居民对特定空间的故事与情感，使更新方案真正“接地气”、有灵魂。乡村振兴中鼓励村民书写“乡村日记”，记录民俗、农事、手艺，在强化文化自信的同时，为乡村旅游、文化产业发展提供独特IP。城市文化建设中组织市民书写“城市日记”，多元视角构建城市叙事，共同的情感记忆还可软化彼此矛盾甚至对立立场，助力形成包容、独特的城市精神。

五、机遇与挑战

搭建日记平台尽管前景可观，该机制的实践也面临挑战。日记，作为个人生活与情感的记录，一直以来都是心理学、社会学、政治学、文学、人类学等领域研究的重要资料。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的发展，日记研究面临着诸多困境。

1.日记手稿获取困难。日记通常属于个人隐私范畴，难以直接获取大量的真实日记手稿用于研究，尤其是针对某主题的同类型日记手稿的搜集和获取。此外，即便有些人愿意分享自己的日记，也可能因为涉及到敏感话题或个人隐私而有所保留或删减，导致研究资料的不完整或失真。

2.日记文本的主观性。日记作为个人情感的表达、思想的宣泄，往往具有极大的主观性。同时，研究者在对日记进行解读时，可能会受到自身认知、价值观等因素的影响，导致解读结果存在巨大偏差甚至截然相反。

3.日记的多样性和非标准化。不同人的日记风格、内容、形式等各不相同，还有的同一个人的不同成长阶段的日记风格也不相同，这使得研究者难以找到统一的研究标准。

4.日记研究方法的局限性。目前，日记研究主要依赖于文本分析的方法，这种方法虽然能够揭示日记中的主题、情感等内容，但难以深入挖掘日记背后的深层含义和动态变化过程。

5.日记研究中的伦理问题。日记作为一种私人且富有深度的记录方式，通常记录着个人的情感、思想和经历，涉及许多私密和敏感的内容。即使研究者能够获取到日记，如何在保护个人隐私和保障合法权益的前提下进行深入研究，如何在研究中平衡学术需求、社会公序良俗维护和个人隐私权尊重，是日记研究必须面对的伦理困境。

六、结论

本文论证了日记作为一种文化实践，在提升公共治理有效性方面的独特价值与作用机制。在日益延展个人表达空间、打通私人和公共领域的互联网时代，在急剧转型并遭遇压缩现代性、多重现代性问题的当下中国，日记这种私人书写和公共叙事的混合体具有独特研究资料价值。[7]日记平台通过将微观的个体叙事转化为宏观的集体文化认同，为公共治理注入了不可或缺的情感维度和人文基础。在技术治理日益盛行的今天，重拾“叙事”这一古老而深刻的人类智慧，推动“情感治理”与“制度治理”相辅相成，或许是构建更具韧性、更有温度、也更有效的社会治理新范式的一条重要路径。未来的研究可进一步通过实证案例，量化或质性分析日记对具体治理效能提升的影响程度与作用条件。

进入新时代，随着日记文化的普及和相关理论研究提升，融合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科技浪潮，日记将日益坚定着自己初心和使命，将日益呈现着功能创新、价值增长、效能提升，将日益展示着动人心魄的幸福魅力。

展望未来，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和社会观念的变化，日记平台建设与日记研究必将迎来更多的发展机遇和挑战。我们期待更多的研究者能够投身于这一领域，共同推动日记研究的深入发展，为人类社会的进步贡献智慧和力量。

作者简介：国万忠（1968），教授，研究生导师。现任河北农业大学新农村文化建设协同创新中心副主任、校教学督导，兼任河北省国学学会副会长、保定市委市政府第一届和第二届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原河北农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院长。曾任国家教育部高等学校文化素质教育指导委员会委员、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评议专家。本人于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思想政治教育专业获得硕士学位，厦门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高级访问学者。主要研究领域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城乡文化建设与公共治理、公共政策。在高校讲授《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概论》、《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概论》、《公共政策学》、《领导科学》等等。本人主持和参与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省社科基金项目等省级以上科研课题20余项，发表核心期刊（南核、北核）等学术文章30多篇，获得河北省思想政治工作研究专家、河北省理论宣讲先进个人、保定市第一届社会科学优秀青年专家等荣誉称号。撰写的政策建议多次受到省市级主要领导的肯定性批示。（一个批示关于雄安新区发展的，一个关于乡村文旅和社会治理的。）

参考文献

[1] 潘 登，国万忠.基于文化认同的农村居民凝聚力提升之路径[J]. 河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01），112118.

[2] 贺金瑞，燕继荣.论从民族认同到国家认同[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03），512.

[3]胡宝平，徐之顺.价值认同与城乡文化和谐共生[J].南京社会科学，2018（02），135139156.

[4]郝时远.文化自信、文化认同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0（06），110.

[5]邹广文，沈丹丹.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认同的历史生成逻辑[J].天津社会科学，2021（03），1118.

[6]康殿英.千篇红色日记[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24（05）.

[7]王旭辉，李先知. 私人书写与公共叙事：国内日记研究的回顾与反思[J].社会发展研究，2018（04），210227.